單從醫生的表情, 托妮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
對方沈聲說了句情況覆雜，表情恢覆冷淡, 套上樣式古怪的戒指，開始對著半空畫圈, 先前見過的金色火花閃現，不過最多也就是上次她在監控裏看到的大小, 再大一些就不穩定了, 劈劈啪啪一陣就開始啞火。

如果說發現克拉克是個外星人, 還只是驗證了托妮對宇宙的猜想，那麽認識迪恩和鄧布利多他們後, 她才徹底拓寬了世界觀。而對於這一切的認知，依舊是基於她自己的認知領域。

就像是索爾口中的“彩虹橋”, 從賈維斯的分析結果看, 也完全符合愛因斯坦-羅森橋理論。

現在親眼看到空間傳送門出現在她面前, 托妮也依舊認為, 這些法師可以控制一種還未被發現的外物質, 對四維空間進行撕裂連接。

斯特蘭奇和以前的她很像, 連遭遇都一致，發展卻完全不同。

眼前這位從醫生轉職成魔法師, 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之前的意識形態, 對過去的自己完全否定，將現代醫學理論最基本的系統全部推翻。

發明家看向法師的目光瞬間變得熱切起來, 大堆的問題就像泡發的海綿球一樣，一個接一個紛紛往外冒。

“所以卡瑪泰姬真的存在？”“你是看到了什麽, 才這麽快轉變了觀念的？”“所以，我應該叫你巫師還是法師？”

“……Doctor。”

“好吧，博士。”

想到魔法組織都是隱蔽神秘的存在，說不定還有保密條例，托妮決定聊點不那麽試探隱私的話題。

“上次的蘋果還挺好吃的，也是用這個辦法送的？”

斯特蘭奇似乎要解釋，突然側身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。

托妮被嚇了一跳。

上一個這種打扮出現在她面前的，縮小版正趴在她的帽子裏補眠。所以她一直以為，敢在雪域高原穿這種修行服，都有本事隔熱抗寒。

她回憶起了雷古勒斯給的劇本，“你不會保暖咒嗎？”

史蒂芬手上動作不停，還是無奈說：“沒有那種咒語。”

這裏很流行把人放在苦難環境鍛煉的辦法，他這麽回答，顯然不是“自找苦吃”。

所以應該是被人扔出來的。

記憶裏那雙好看的手已經遍布傷痕，還會微微發顫，托妮瞥見，只頓了頓，面上卻毫無打斷他努力的愧意：“那你們有沒有什麽魔毯或者掃帚這種飛行器，還是說，卡瑪泰姬不在這個空間裏，必須走傳送門？”

史蒂芬終於心浮氣躁收手，看著她不說話。

托妮根本不打算見好就收，甚至模仿著顧問先生的語氣推理了一遍，最後總結：

“我明白了，你的實踐課成績沒及格。”

史蒂芬：“……”

遇到對手了。

“所以你的師父想用這個辦法刺激一下你。不過，他完全可以把你直接扔到山頂感受一下窒息，能這麽巧碰上我，應該是故意把你送到這裏的。”

托妮指向一邊大雪洞上的簡易電梯：“我覺得他會對這個感興趣的。”

工廠裏還有不少防護服，史蒂芬翻了一件套上，體溫恢覆正常後，思路也跟著流暢了不少。

至少能反過來懟她了。

兩個平時說話就噎死人不償命，終於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存在，不過從頂層到主控室的距離，他們已經通過這種模式把對方的情況弄清楚了。

在聽她背完診斷鈀中毒那份方案後，堅持自稱是博士的人甚至沒有嗤笑，語氣自然，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樣，反問她：

“你確定你投資是醫院，不是屠宰場？”

托妮：“……”

對前同事們給出方案毫不留情的挨個批判後，前主治醫生非常負責又問了幾個數據，最終還是表示，即使沒有鈀的毒素影響，反應堆對心肺依舊是負擔，建議她最好找機會手術，把反應堆拿出來。

“如果能碰上我回國的話，成功率會高一點。”

托妮正在調出工廠陡然消失的相關記錄資料，隨口說：“所以你打算治好手以後，再回去當醫生？”

“等等。”

史蒂芬出聲，示意她將一個監控倒回去，畫面中央，有一個和他穿了同款袍子的人。

看來畫框裏那位老先生是對的。

兩個人沿著線路往監控點走，到後，十分默契各用各的法子調查完，才開始交換情報。

事實證明，雖然實踐課成績不行，作為一個能從大部頭書海裏出類拔萃的醫學生，史蒂芬的魔法理論知識非常過關。

和天生學魔法的人相比，史蒂芬好溝通多了。前者對一切魔法相關都習以為常，需要他們描述時，往往詞不達意，這一點她在問索爾彩虹橋問題時已經體會過了。

而半路轉職的法師有著豐富的現代理論基礎，不僅解釋起來是她能理解的模式，還很輕松跟上了她的思維節奏。

托妮趁機解決了好幾個歷史遺留問題，太過興奮，連隱形眼鏡裏捕捉的微弱能量變化都沒註意到。

下一秒，她就被傳送到了一片黑暗裏，沒有一點光源，四處的溫度也都很低，因為只有她一個人，連熱成像也完全失去了作用。

“賈維斯？”她試探低喚，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裏形成了回音。

管家的聲音從內置耳機裏傳出來，充滿安全感，“我還在，Ms.”

至少她沒離開地球。

托妮松了一口氣，這時候，有一片小小的重量飄到了她的發頂，輕聲說：

“我也在這裏。”

因為看不清，而且來自頭頂，還帶著剛醒的模糊氣音，一瞬間就像竹馬確實就站在面前一樣。

托妮笑起來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
那聲音低哼了聲，突然說：“我來過這裏。”

“以前，和安東妮婭來過。”

似乎是在回憶，沈默很久後，聲音又變得困擾起來，“唔，想不起來了。”

因為孩子氣的語氣，這時候又變回小人了。

爪鉤槍釘在石壁上的聲音，一陣風聲後，布魯西歡快說：“我發現手電筒了！”接著又體貼提醒她，“你先閉上眼睛。”

適應突然出現的光源後，托妮才緩緩睜開眼，就看到小人站在一個只有他能鉆進去的石隙裏，抱著比自己還高的光源，那只手電意外的眼熟。

她僵硬環視了一圈。

賈維斯在耳機裏關心問她：“您的心率不太正常？”

托妮沒回答，深吸了一口氣，在布魯西把手電筒從縫隙遞出後才接過。

果然，上面印了S.I.的標志。

她蹲下身，借著光看向帶著兜帽的布魯西，伸出指頭讓他拉住。

這叫什麽，故地重游？

蓋上來的衣袍和主人粗糙的造型完全不符，沒有任何的味道，反而帶著一陣冰雪的涼意。有了幹燥的外袍，至少不用硬撐著裝不冷了。

發現自己是被戲弄後，發明家就開始生悶氣，偏偏對方是好意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幹脆站起身搡開他。

手電筒因為剛剛的掙紮掉進石縫裏，根本抓不到，托妮只能摸黑，抱著那一大團濕漉漉的保暖連體衣，另一只手摸著石壁，跌跌撞撞往山洞深處走。

“嗯，抱歉？”

“……”

男人又說：“你走路輕一些，吵醒我家的熊就不好了。”

腳步果然變輕了，在一陣捂著臉發出的悶笑聲後，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再次被耍了：“嘿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，外袍一緊，托妮被拽著停下來。

“小心。”

男聲漫不經心，卻很嚴肅。

托妮一只腳沒來得及收回，正好踢出一塊小石子，咕嚕嚕滾出去後，掉進了什麽裏，幾分鐘後才傳來落地聲。因為這個動靜，她整個人都是一激靈。

黑暗裏，一只幹燥微涼的手牽住了她，反過來引著往前走。

托妮永遠是他們裏面最不能忍受安靜的那個。

她開始換著法子套話，對他的稱呼也千奇百怪，“查克”、“泰山”還有“丹格勒”。在布魯斯快要把所有求生電影主角名聽個遍後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。

“在這裏等著。”他頓了頓，“可能適應不了光，先閉上眼睛。”

找到鎂條，點燃火堆。

青梅慢慢睜開眼，發現他沒了外袍和兜帽，果然大了膽子，像是忘了剛剛被他欺負過，又湊過來，借著光亮打量他。

“你……”

布魯斯莫名緊張了一陣。

雖然內心明白，因為偽裝，他看上去比本來年紀大了十歲不只。

托妮笑起來，“你是我的崇拜者？不然為什麽會這麽熟悉我的裝備，還一路這麽幫我？”

布魯斯松了一口氣，連著原本沈甸甸的那部分也被呼出去，變得空落落的。

——就算是他原本的模樣，她應該也是認不出來的。和他在哪都能看到她不同，她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他了。

發現他失語，托妮突然敏銳起來，語氣有種大仇得報的愉快，披著他的袍子，攥了他的襯衣，恍然道：

“所以剛剛是因為我落難還逞強在生氣惱火，然後才故意嚇唬我吧。”

青梅一旦占了上風，就會得意忘形，對過分靠近的距離毫不自知，在突然發現後，臉上被火光映得一片霞色，雙眼也蒙著淺淺的水光。

就算是害羞，這臉也紅的太不正常了。

布魯斯下意識伸出手，然後摸到了一片滾燙。

“你發燒了。”

這句話很低，甚至忘了變聲，還是年輕溫和的嗓音。

被擔憂的對象卻已經伏在他身上昏睡過去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為了後面劇情需要，古一設定跟著漫畫走，是個住在喜馬拉雅山上的老爺爺。

《

關於奇異在畫傳送門，托妮一直在旁邊打擾他的情景。

那個對著妹子吹喇叭的表情包了解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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